网红的“流量病”，得治丨焦点网谈

连日来的降雨给小麦收割带来影响。正当所有人为小麦颗粒归仓揪心时，麦田间一群衣着光鲜、手持直播机“围观”、直播割麦的网红，刺痛了全网。

视频中，有网红声称来帮农民割麦子。“网红是来帮忙的，还是来捣乱的？”“请对粮食有点敬畏之心”……网友纷纷指责，网红此举是蘸着“带血馒头”蹭流量，是毫无底线的炒作。媒体直呼：无良主播，瞄上收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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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迅先生的短篇小说《药》中，华老栓夫妇深信人血馒头能治病的迷信邪说，重金购买了被反动统治者杀害的革命者夏瑜的鲜血，蘸着“人血馒头”为儿子小栓治病，结果儿子还是病死了。

“人血馒头”这个舆论场域的常用词就出自这篇小说。这种愚昧无知和愚蠢冷漠，是一些无底线自媒体攫取流量的真实写照，为了经济效益或者洗劫流量而恶意消费他人，残酷又贪婪，可恶又无耻。

批评网红们直播收麦是吃“血馒头”显得言过其词，不过其内核有相通之处。农民辛苦半年，眼看即将丰收，无奈老天不“赏脸”，麦田遭受天灾，痛苦和煎熬可想而知。此时此刻，在麦田保卫战中，冒出来一批蹭流量的网红，一群冷漠麻木的看客，一群忽略了当事人遭遇的围观者，毫无疑问，这是往弱者伤口撒盐的无德行为。

我们乐见展示中国农民辛劳朴实的一面，但拒绝毫无底线的炒作。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，坐在麦田里哭天抢地；十多人踏进麦地、架起手机，有说有笑。试问，即使真的帮助农民收割了一些麦子，是否作秀意味多于实际行动？恐怕本质上不是在收割小麦，而是在收割流量。

中国农民的苦难，需要重读和敬畏。冯小刚执导的电影《1942》，再现了1942年河南大旱，千百万民众离乡背井、外出逃荒的历史事件。此次惨绝人寰的大饥荒，造成3000万人受灾，300万人饿死。作为河南人，太知道粮食的重要性，也太知道白面馍的来之不易，“用全国1/16的耕地，生产了全国1/10的粮食、1/4的小麦。”河南人种粮食，种得并不容易。

重读苦难不是歌颂苦难，而是铭记历史，敬畏当下。千百年来，一次次水灾、旱灾、蝗灾，甚至无数农民饱受饥荒，流离失所，“吃饱饭”曾是所有人的最大愿望。长期以来，农业这一传统行业“靠天吃饭、吃不好饭”的困顿一直难以解决。网红们在麦地直播时，可曾想到过农民的真正需要？

由“无良主播，瞄上收麦”说起，近期多个案例，警示我们在“人人都有麦克风”“人人都可能成为网红”的流量时代，隐藏在账号背后的部分“键盘侠”“网红直播”愈发肆无忌惮，呈现出多个特点。

幕后推手“套路化”。当农村生活成为短视频平台中的一大“流量密码”，不管是哭惨的“云南苦瓜队”还是展现田园牧歌的“张同学”，观众看重的正是这类视频的草根与自然。一旦知道他们出自机构之手，“真实”滤镜也就消失了。

如济源多账号炮制“小麦事件”虚假视频中，就是一名猪食料销售公司的员工杜撰文案，专人策划拍摄，专业组织分发，最早将南阳高速收割机滞留情况，与济源本地麦穗霉变现象建立因果关系。随后多名公司员工分发扩散，形成“不让收割机下高速延误麦收致麦子发霉”的传播焦点。

旧闻翻炒“专业化”。同样是在5月份，MCN机构“大万组合”旗下头条号“老叔故事君”发布视频称，驻马店一农民家70亩麦子着急收割，可当地综合执法局刚刚下发通知，禁止使用机械收割，只能人工收割，否则至少罚款5万元。事实上，该事件属于2019年旧闻炒作，事件在当年就已经得到妥善处置。MCN机构“大万组合”拥有头条号自媒体账号约60个，涉及体育、纪实、历史、趣闻、娱乐、音乐等诸多领域。为了吸引流量，这些自媒体账号，刊发稿件标题都十分“辣眼睛”，并热衷于翻炒旧闻。

剧情制作“虚构化”。部分主播为流量编造“卖惨”人设，为走红编造虚构化的剧情故事。今年“3·15”晚会上，央视曾曝光了隐藏在直播间的情感剧本问题。一些情感主播通过夸张剧情甚至是虚假宣传吸引粉丝，从而高价销售一些低成本产品。这些情感主播的背后，很多都依托于幕后推手MCN机构。部分机构流水线式地为主播们包装出一个人设，通过热搜榜批量式洗稿，为博流量不惜出位。

恶意造谣“荒诞化”。近年来，热议事件中混杂着不少自媒体的造谣传谣、恶意炒作。千万网红“小慧君”发视频哭诉被老板性骚扰，最终被发现竟是策划造谣；胡某宇失踪案件中，网络谣言不断，自媒体“倒卖器官”“特殊血型”“被化学老师用药水化掉”等谣言一度引发群众恐慌，被媒体批判为网络“人血馒头”。

自媒体时代，每一次热点新闻出现，都会有直播网红蜂拥而至。山东“大衣哥”被各路网红打扰，甚至大门被踏破；全红婵老家被2000多人打卡，村民深夜不得休息；山西一女子以火灾现场为背景跳舞，引发众怒......

不可否认，借助微博、微信、抖音、快手、小红书、淘宝、B站等平台，各行各业的普通人都可以在短视频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精彩，触手可及的网红标签，让普通人也可以光芒万丈，也可以追逐自己的梦想，这是时代给予我们普通人出彩的机会。但是网红衍生出的巨大商业价值，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在操守和法律的边缘试探，甚至不惜涉嫌违法收割流量。诸如长沙街头网红深夜低俗直播、占道扰民；一些主播自编自导，以婆媳矛盾博取同情、直播带货；部分网红以丑为美、脏话连篇，为攫取流量无所不用其极。网络不是法外之地，这些无底线的网红们，当休矣。

拉面哥被各地网红直播围堵  图源：网络

网红切莫触碰“红线”。网络直播面向的是网络大众，主播自身也属于公共人物，进行的表演也好，发表的言论也罢，都属于公共行为，网络绝不是可以肆意而为的私人空间，必须遵守法律法规，遵循公序良俗。在浮躁的网络环境中，主播们应该加强思想道德学习，加强法律法规学习，切忌迷失自我、坠入“无知者无畏”的深渊。造谣炒作、发布违规内容等违法违规、触碰“红线”行为，将受到监管部门的严肃处理。

网红切莫试探“底线”。网络主播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，对法律怀有敬畏之心，在法律框架内行事，不可越雷池半步。网红们大多非专业科班出身，却幸运地拥有了“一呼百应”式的舆论平台，要想在商业价值开发上走得长远，就要想方设法从改进直播水平、提高内容质量上多下功夫，而不是沉迷于走捷径、赚快钱。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，要想成为实实在在的“网红”，除了要靠自身的勤奋和努力，还要守得住道德底线。

合格网红应有“长红”之道。数以亿计的网红组成了一个海量的内容生产池，平台就是网红们赖以生存的根，只有大家共同爱护平台和生态，才能守住平台“大家”和网红“小家”。如果只是把平台账号作为个人牟利的工具，肆意破坏网络秩序，随意践踏公序良俗，那么直播行业就会被破坏得千疮百孔，最终只会害人害己、失败离场。

整治网红无底线蹭流量，监管部门一直在行动，一批诋毁英烈、造谣生事、消费灾情的账号被处置。据中央网信办消息，截至5月22日，重点平台累计清理违规信息141.09万余条，处置违规账号92.76万余个，其中永久关闭账号6.66万余个。

打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  图源：新华社

网红要想“长红”，必须警惕追逐流量这种涸泽而渔的短期行为，唯流量论并非真流量，商业价值也不会乐观。只有做有内涵、有意义的“爆款”，以高质量赢得大流量，才能真正“红”。

平台也要切实履行好监管责任，对传播内容严格审核把关，对违规账号要通过警告、封禁、拉入“黑名单”等手段作出处理，对违规行为严重的网红一票否决。最根本的，网红自身时刻保持对内容传播的敬畏之心，守住底线，不踩红线，才是长红之道。

来源：“今豫网言”微信公众号